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静日生香 | 职务 论坛版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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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 2005-12-31 15:43:28 人气:2049 
[转帖] 广陵散 作者: 冷香清露
“就你了。”
我是第十个弹那架古筝的女子。
云峰公司的老总查野在家里设考场，为他十四岁的女儿查欣找古筝教师。
送我离开的是他女儿，“凌老师，你知道我爸为什么选中你吗？”她说这话的时候，抖散她的百褶裙，旋了一个圈。很好的弧度，上扬八十度，成熟优雅得像女人。
“你有一头天然，不染不烫的直发。我妈生前的头发就是这样的。我也是这样的。”她从身后抓过那把及腰长发，漆黑如缎。
“那你说，我代替得了你母亲在父亲心中的位置吗？”我浅笑嫣然。
查欣气急，一个“你”字停在半空，迟迟借不着梯落下。
顿足、转身、进屋。终还是小女孩的心性。
认识查野是在酒吧。我在台上悠悠地唱着周传雄的《有没有一首歌可以让你想起我》，一遍又一遍，都是同一个人点的——7号桌查野。
唱第五遍的时候，我终于厌了。跳下台，抓了点歌单，冲到7号桌，“先生，你可以换一首歌吗？”话是请求，语气更像命令。
一桌人起哄，“嗨，小姐，我们付钱，你就唱，哪轮到你说话？”“小妞，挺有个性的啊？”“是不是口唱干了，想喝一杯啊？”……
没有回答，我在等，等他们中间那个叫查野的男人。一个能把一首歌反复听的人，应该是一个念旧又深沉的男人。
“对不起，我只考虑到自己。”终于开口了。
循声望去。平凡普通得让人有点失望。想像里应该是一个英俊又深沉的男人，配得上我多年来的等候。我一直在等一个有丰富的内容，有苍桑面孔的男人，来收留我这颗无处可泊的心。
泛善可陈，一个词就形容完了。所有关于爱情的浪漫猜想，被现实浇谢。
云野公司为他们新房的预售搞了一台活动。古筝是云峰公司每一场活动中不变的戏轴。传言是老总夫人生前喜欢，一曲《梁祝》弹得如悲如泣。
曾经以为即使在同一个城市，也不会再遇上的两人，还是遇上了。云峰的老总来后台看弹古筝的演员。
“是你。”查野很意外。月白色的唐装，云丝梳成复古髻，镜中的女子看来温婉如梦。那天紧身衫、牛仔裤的随性再也寻不见。
是他，我也很意外。更意外的是，我居然还记得他，一个泛善可陈的老男人。
阳光下，查野看起来更老。起码四十，而我不过二十三。
没有弹《梁祝》，千万年来，万千份爱情里，也只化了一对蝶，更多的分了，离了，远了，散了。别过后，对方若还能记得对方，已是难得。无端地妒嫉起查野辞世已久的妻子。
一曲《广陵散》，弹得四座惊然。除了查野的反应，我谁也不想关心。
昂起头，再点下头致谢的时候，花自尘埃里开出来。
查野的吻糟糕的让我想把他送去法国，因为有报道说，那里有人开了一所专门教人接吻的学校。
他需要学习的太多，学习如何调情，如何展现魅力。情人最好的视力也不过是一千度近视。喜欢上了，爱上了，他就是成了眼中的最好。我知道自己没有疯，只得承认自己爱了，要不，我不会说查野其实也挺有成熟男人的魅力的。
阳光洒进来了的时候，查野拉了被子，裹紧自己。他怕他松驰的肌肉，被我紧致的洁白，映射成苍老的写实。
他轻抚我清瘦的锁骨，“凌蒙，你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吗？”
时值杨翁恋被大势炒作，老男人的情话，都如出一辙。爱不起爱情，只敢说接受礼物。不知是不自信还是自私？
主动和被动的关系，只是排序上的前后，主动了也就被动了。我深知此理。从不主动找查野，更不会说自己喜欢什么。
唯一做的，就是隔三差五，在接到电话的时候，转移话题。给他聊结婚，从报刊杂志上聊到身边的同学朋友。
聪明如查野，不会不知道我想的。
有一天，他终于开口了，“凌蒙，有一件事我没有告诉你。”说话间，竟自点燃一支烟，往事同着烟圈一起吞吐。
“你瞧，是圆的。”我迷信，喜欢一切圆满的东西。包括自己的脸蛋，只要一落瘦，我就疯狂地进食，怕幸福会同着脸蛋一起消瘦。
当查欣再一次炒掉她的古筝老师后。我做了她的家庭教师。从第一天，就剑拔弦张。
上的第一节课，是一星期后。
我纠正她的指法，“你的手太机械，弹古筝，应该让气血随意识走，最后达到‘意识、力到、气到’的完美境界。”
而我无可挑剔的试范让查欣有点泄气，“来做我的古筝老师，不感觉委屈吗？”
其实，弹琴多少是需要一点天赋的。查欣挺明白的，她欠天赋的前提，再努力也弹不出好曲子。琴弦在她手里，只能机械地拔动，拔动着冥顽不化的执爱。
“有更好的报酬等着我，你父亲值得我如此努力。”我从不遮掩我的目的，是想做她的继母。
哪怕她嘴角上翘，语刻言尖，“你的年龄，说是他女儿，有人信。说他是老婆，只能让人想起小蜜两个字。为了我爸的钱吧？”
我仍然能给她最得体的笑脸，查欣拿我越来越没有办法。
商人家庭的耳染目睹，熏陶了她。查欣再也不同我正面冲突。
“爸爸，凌老师是我见过最好，最负责的老师。您要记得给她加工资啊？”撒娇地赖在查野的怀里。我在查野的左边，能抢到的只余一只手臂的外围。
看见我生气的表情，查欣笑得更响。很好听的那种，印度铜风铃一样清脆，只是挂在的是查野的心窗上。
以后的古筝课徒剩形式，内容早已更改。
用一个男人作话题，辩论谁更爱他。那男人自然是查野。我不能说爱是罪过。爱情本身没有罪，有过的只是时间、身份的错位。
“查野，我决定放弃了，这份感情对我而言。太累了。”我在计程车上打查野的电话，身边坐着查欣。
“凌蒙，不要。你不要走。你走了，我的天就黑了。求求你。”动听的情话，像早晨来不及干涸的露珠。它们会在晨光中慢慢蒸发、消失。
“爸爸，我想好了，我把家留给你和凌老师，我再也不回来了。”下一秒，是查欣在打电话。
我和查欣约定，看最后查野会去机场还是火车站，输的那个人离开，很公平。即使查欣只是女儿，但我再也不想见到腥红的血。那气味一直像潮湿的海水一样在心海里，潮涨潮落几春秋。
半小时后，我看到查野同他女儿在车站拥抱。他们喜极的眼泪纷飞成我心空的细雨，绵绵无期。
“凌老师，我只想守着我爸。独自守着他老，他走。不想让别的女人来分享他。”查欣比我明白的多，这样感情是不容于世的。她的爱是深藏的火山，不爆发就不会伤害任何人，除了火山自己。只是这是她自己的选择。即使伤害也是幸福。
不要问我为什么如此理解她。
有恋父情结的女子不只一个查欣，我也是单亲家庭里长大的女儿。五年前，父亲娶另一个女人的婚礼上。
我打过去的祝福电话是，“爸，这世上再也没有人全心爱我了，我决定从天台跳下去。”然后上天改了我安排的故事情节，在我等父亲来救我的第十七分钟，他让耶稣提早召了回去。
“凌蒙，这生能遇上你，是我生命最大的幸事。你是我灵魂的伴侣。”恋爱中的人，都是诗人，无论男女老少，都能把情话，说得缠绵悱恻。
“查野，你能陪我一生吗？在以后的日子，为彼此数头上的白发。”虽然我知道这件辛苦的差事，我的工作量大得多。只是恋爱时，只想不停地付出，付出，掏心换肝，你中有我，我中有你。
“凌蒙，会的。最好能是生生世世……”
动听的情话，还余有来不及褪却的温度。却早已是盟在人散。
候机大厅里，有情侣在呢喃，“我爱你！”声音掷地有声。
“我也是。”轻风附和。
…………
听着，泪无声滑落。总言世人痴。一个“爱”字，辗转古今，天南地北，烙痛了多少人的心。实是那无色无味的剧毒，常在浸入心腑时，根本不自知。痛的时候，才知道那是爱。
心开始撕心裂腑地痛，汗一阵阵地往外渗，冷了，又热了。
手机不停地响，重复着同一个号码，看着它闪烁着七彩跳跃，却都不是属于我的色彩。
接了，能说的也不过一些关于“保重”“再见”“我会想你的”之类的空空情话。不过是我感情沙漠里的几滴水，可怜得润湿不了几粒黄沙。 |
情切切良宵花解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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